“是啊是啊。”姜兴笑眯眯地说,“我起码是死在‘正确的人’的手里。你呢?”
“我错在给了连璞幻想。”
鲜红的朱笔在白纸黑字中圈死了这段话。
李少卿醒来时,难得地有些昏脑胀,中还有些药苦味。昨夜连着好几个梦让她心力交瘁,却记不得一细节了。
“我再睡会。”
……
“你的权被夺了,国被篡了。你效忠和守护的所谓的新朝,和我的旧朝,没有实质上的区别。”姜兴理着衣摆,坐在了石阶上,仰着看她,“本来应该支撑你的人在关键时刻背弃你,就像你曾经对我过的那样。你统一的江山不再属于你,就像我打的边境重新被袭扰。你还不肯承认你输了?”
也输了。”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为旧朝续命是愚蠢且无谓的举动,你输在神志不清,选错了路。你和你的旧朝就算没有死在我的手里,也会死在其他人的手里。我不一样,我是对的,只是输在棋差一招,识人不清。”
“怎么了?”李少卿看着侧的小侍女的神一如往常恬淡。
“这、是先砸的锁,才起的火。”
破碎的日光几经转后落在床的雕花上。二三声鸟鸣婉转得犹如日降临。这是个好天。
“是。”侍女的压得很低。
“好可笑,一个连方向都搞错的人,却大言不惭指走到了终的人。”李少卿看着他,“我确实是错了,错在天真和自大。错在恃人之以为我,而不恃人以不得不为我。”
“连璞是我的果,是我过于放纵、过于指望他人得到的果。是我鱼目珍珠不分的果。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太白星在上,李少卿中的光那还冷寂,抑或是沸腾,“我错了,但我没输。较量还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您…您要不要吃什么?”
“是。”
主卧走了。房里的结构没什么损害,只是熏黑了些。里面的书全都成了灰。一打开门,纸灰被卷扬空中,像被惊起的鸟儿。仅存的书封面和书角焦黑,倒扣在长桌上。李少卿轻拂去尘埃,隐约可辨是《韩非》。
“昨晚连璞来过。”
“李少卿,你今日的果是昔日的因。你也输了,也错了。是你的无无义寡恩薄义造就了如今尽鹅飞的局面。你为了所谓的国泰民安,把边的人当工,随拿随放。只看得见自己的愿景,听不见他人的哭号。”
李少卿现在其实有不太能完全理解现况。她还没来得及难过,或消沉。
‘则圣人之治国也,固有使人不得不我之,而不恃人之以为我也。恃人之以为我者危矣,恃吾不可不为者安矣。’
行。李少卿平静地将破碎的门锁挂上。她的发梢落满了雪一般的灰烬,指尖手背一片黑。
“我没有。”李少卿看着他,“我结束了纷争、统一了南国。”
“您、您醒了啊。”侍女差端不稳挑炭的钳。
李少卿端起案台上的酒壶,一饮而尽,把自己埋锦被中。
炉中银碳的明火吞没了书,温将朱砂迹烘成墨,变得一如其他地方暗淡无光。轻烟缕缕呛得人发酸,李少卿却一动不动,看着它彻底消失。一如在年末被统一烧掉的报废的画、曲谱。
“怎么了?”李少卿掌抵着眉心。
“姜兴,我没输。”
天地好像有些许的动,群星转移的速度很快。
“呃…主、主卧它…呃……”侍女试了许多次也没能说,她为难地退到一边,“您自己去看吧。”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