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周鞅在后方主持晋地民政,黄远岱去了河北地,各自的位置,都是能让他们最大限度发挥自所学的。
尽人事、听天命。赵宁咀嚼着这六个字,微微颔首,又摇了摇。
赵宁行走天五年,招揽了许多有才之士,但没谁的才能超过黄远岱与周鞅。
翻阅太行山河北地的黄远岱也好,在真定驻扎的苏叶青也罢,亦或是井陉关血战的将士,包括赵宁本人在,都要在这场巨大的血腥的风暴中飘零沉浮。
乾符十三年开,或许是无法坐视大齐朝廷继续汇聚力量,又或许是渡河准备已经完成,北胡大军左贤王,开始了攻中原的步伐。
“北胡大军全力攻晋地,注意力都在战场,后方空虚,正是他们翻阅山岭,河北地大展拳脚的最好时机。有随行的大修行者保护,至少能够成功抵达目的地,至于后续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无论如何,因为宋治的态度,赵玉洁将自己的力量,投到了国战中。
她之所以让深渊加义军,成为王师的一分,为这场国战奋躯,也不是因为宋治虽然收了她的权,却依然对她恩有加,而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壮大自势力的机会。
自从不再主持阁,赵玉洁就失去了了解朝野大事的最佳途径,不过汴梁城外的变化,还是被她看在里。
也是唯一人选。
每日战斗结束后,北胡军都会来关城前,将同伴的尸收回。这个时候,井陉关守军不会手,他们也同样需要城,将坠城的同袍尸收敛。
诸多棋早已经埋,而现在,总要有人去主持大局。
决绝之意,也会到了对方洒脱不羁,无惧未卜前路的豪气概。
在会到宋治抵挡北胡大军渡过黄河、誓死守卫中原的决心后,她给深渊令,让他们也参与到义军的队伍中去。
赵宁相信他们会推动战局,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
但也只是相信。
没有退路。
时间逝,在关城战死的两军将士越来越多,从千百到万千,好似不过单纯是数字的累积。
跟她一样选择的齐人,在中原多不胜数。
赵宁自然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得逞。
从某种意义上说,井陉关的战斗,是在有条不紊的推行。
到了现在,赵宁也无法预见后事。
在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时,他们只有心力庆幸自己又撑过了一日,在火化掩埋同袍的尸骨时,他们不再潸然泪,在枕着刀兵眠时,他们会渴盼着能在梦中与家人相聚。
赵宁去不成,也不能让王柔花去,整个赵氏上,悍将骁勇无数,智慧谋士却寥寥无几,除了他俩,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而一品楼、长河船行里,也都是江湖修行者,杀人可以,统领大局不足。
就这样,汴梁周边的王师力量不断增,中原大地尚算安稳的过完了乾符十二年。
黄远岱是最佳人选。
看不见明日,就唯有在今日,拼尽全力厮杀到底。
她想要深渊的修行者,拥有朝廷给予的官,在战争中建立功勋,在战后加官爵,从而在军队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两军将士日日浴血战斗,几乎忘记了年月变迁。
以他前世跟黄远岱的交,当然不会在明知事不可为的况,让对方去送死,他知黄远岱的本事,所以才让对方成行。
拼杀、拼杀、拼杀,拼杀好像永无止境,拼杀好像就是生命的原初意义。
北胡占据了河北地,拥有了千里沃野,大齐百姓时代积累的无数财富,即将成为北胡大军的军资,支撑对方继续攻打大齐国土。
视野中已经没有黄远岱等人,赵宁依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视野中除了在昏黄火光,默然耸立的关城,就是不断忙碌的甲士。
随着城外的连营规模越来越大,大到看不见尽,汴梁价随之飞涨,普通百姓柴米油盐的压力骤然增大,很多人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活。
赵北望目送黄远岱等人的影,消失在关城侧门,中满是崇敬、欣赏之。
末了,在收回视线之前,赵宁神悠远的自言自语:“他日再相见,不是在黄泉之路上相互作伴,就是在克复京师时把酒言。”
在这场难以预见胜负的战争中,每个奋战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担着生死之险,今日并肩作战的同袍,明日就可能已是一无尸骨。
作为一个早就失去了家、失去亲人的孤儿来说,赵玉洁没有保家卫国的概念。
而在井陉关、承天关之外,这段时间汇聚到汴梁的四方义军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