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哇哇!我想回去啊!”她不要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中!不要一个人在屋脊原上浪!卓玛和吉格有他们的幸福,她的幸福不在这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啊!她要怎麽去找?谁能带她回去?她想回去!想回去!
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虽说她今後还有新的生活,但那刻骨髓的东西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淡化,才能遗忘得净,才能不会想起来就泪,不会想起来就心痛?
她是世上最胆小的女人!最愚蠢的女人!最不中用的女人!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摸你的指纹。那一年,我磕长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那一世,我转山转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闻听哭喊声赶来的几个僧人和游客,以及前方转经完毕回过的老妇全被这超乎科学的奇诡一幕惊得目瞪呆。
禽兽王威严阴鸷的冷酷鹰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柔和起来,凶兽满的残佞邪妄会在面对她时收敛起来,鬼法王的冷漠从来不在她面前显,多吉给予她的只有明媚灿烂的温,银猊的凶残狰狞会化成讨好卖乖。
那个世界里,她有几个很喜她的男人,有一很喜她的獒;这个世界里,她赤条条的什麽也没有。觉得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不会累了。她执着地回来,执着地逃避,执着地舍弃究竟有什麽意义?只伤了他们的。
献给宗师。一盏为扎西朗措而,一盏为禽兽王而,一盏为凶兽释迦而,一盏为鬼法王而,一盏为伪童多吉而,一盏为银猊而。在僧人的诵经声中,她佛前合掌,仿佛听到灯焰在叹息哭泣,一如她的心。
罗朱深一气,微阖帘,左手拨动着青金石念珠,右手抚上经筒的转轴轻轻推动,无声地念诵起已经念诵了千百遍的仓央嘉措的诗。
她一遍遍地念诵着,一幅幅亲密相的画面从脑中掠过。心脏揪痛成一团,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窒闷得像会随时晕厥。
“我要回去!哇哇,我要回去!”
离了僧人的带领,她独自来到托林寺的转经廊。一个个铜黄的转经筒整齐地排列在墙,前方有位毡帽,穿藏袍的驼背藏族老妇人边转经筒,边慢悠悠地前行着。她的後有的经筒已经静止不动,有的经筒还在晃转不休。
“小笨猪,想回来就回来吧。”温醇轻柔的磁音叹息般地从深悠然响起,充满了溺和怜惜,熟悉得让罗朱一怔之後,突然哭喊得更凶。
罗朱抱住一个转经筒,半跪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独自在屋脊原浪了一个月的孤寂心酸,深深的痛和悔全都了放肆的哭泣中。
“乖,把我给你的璧琉璃念珠留来,让它代替你生活在你的世界中。”
青金石念珠刚被套在经筒转轴上,罗朱的就散发淡淡的金白光芒,光芒中一串九天珠念珠若隐若现。一个黑金的旋涡突然凭空现,眨就将人连着背上的大背包吞噬,又倏地消失,只剩经筒转轴上的青金石念珠灵光溢,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