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慢脚步,轻巧地走到牢门前,纡尊降贵地蹲,沈声笑:“是啊,猪猡,我又给你送被来了。这一次早送,免得你再受寒昏迷。”
一个行经的女人是脆弱的,一个陷囹圄的行经女人更是脆弱的。若是这个陷囹圄的行经女人才经历了一场耗神耗力的惊恐,又冷又饿又痛,那这份脆弱则会成等比地直线往上攀升。
乍听到貌似关心的话语,罗朱心里一酸,黄鼠狼给鸡拜年之类的警戒心唰地就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嘴巴扁了扁,“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在他後,还跟著数个训练有素的,手里捧著各类什,躬低,走得分外谨慎卑恭。
奔涌的泪很快就将他前的织锦缎浸湿大片,把六天珠和阿修罗念珠洗濯得越发泽亮。畅快嚎哭的女人无意识地用沾了尘灰的白小手在脸上抹了几泪,苍白的小脸顿时变成了肮脏的花猫,衬著一双红的睛,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虽说这凶兽捉了她,给她烙了印,用肉骨羞辱过她,还撕坏她的衣轻薄过她,但这凶兽也曾提醒她不能在烙印的剧痛中昏过去,耐心地看护她养好了,不断地叮嘱她别爬上禽兽王的床,在她生病时还知送两床被表示关心。和禽兽王比起来,凶兽奇迹般地残留的那人光辉简直能称之为善良了。
刹那间,心脏好似被一烧的银针扎中,在一片酸酸的疼痛中慢慢化,一层层地往腔漾开去。
他也不声劝,只让她倚在膛上,由著她嚎哭。右手紧紧抱著她的腰,左手在她的背脊上慢慢摩挲,低专注地看她号哭。
长略凹的深暗眸映满跃的火光,隐隐绰绰,忽明忽暗,看不清半绪,霍然正是王家黑旗队队正烈?释迦闼修。
牢门被轻轻打开,释迦闼修钻牢房。不顾一华贵,就在牢中席地而坐,伸臂将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气的女人连人带毡毯拥怀中。
“烈……烈队正大人!你又来给我送被麽?!”
她裹著门帘,扑到牢门前,隔了好几米远就扬声喊。
当然,罗朱会有这种谬误也怪格桑卓玛对她隐瞒了释迦闼修在她生病时所的猥亵行为。不然这时的她估计就不是抬起面激动和惊喜,而是能缩多小就缩多小,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了。
满腔都是酸酸的疼,间或针刺般地搐一。这是一种从未验过的觉,好像中毒了一般,有些虚无力。隐隐觉得但凡她开,无论想要什麽,
释迦闼修脚步微微一顿,面对牢女人的迎接和招呼,几乎有些受若惊了。从见面起,这个女人面对他不是恐惧哭泣,就是卑微沈默。即使是笑,大多也是嘲讽的、或是扭曲的一闪而逝。而现在,她裹著一张厚毡毯,整个都贴靠在木栏,有些红的大漾著晶莹的泪光,充满了希冀和惊喜,巴巴地望向他。伤痕斑斑的花圆唇微微扁起,似哭还笑,带著委屈,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那种寻找到依靠後的依恋和安心。
罗朱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激动,据格桑卓玛说在她因风寒烧昏迷时,正是这个凶兽般可怕的男人给她送来了两床御寒的绒棉麻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