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之是陈谊命定的人,更是陈景亲手培养的完女婿。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这是你造的命。没有人是为了别人而生。”
“都说你要死了。”陈谊正趴在桌上透过窗看树呢,廖容楚冷不丁钻来。
“听风是雨,危言耸听。”陈谊懒洋洋地抬眸,看着他,“来,别挡着我看麻雀。”
陈谊哑无言。她闭着眸,长一气,转离去。
“听说之前你爹召见梁王妃,是要给你和谢识之指婚。”廖容楚没走,他岔开,趴在窗台上,看着她,“这是怕你要死了,你生个孙儿给他留念想?”
“我不妨和你直说。”陈景毫无愧意,龙袍上的金龙威风凛凛,这御书房的一切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当初仅差一日,谢秉支援陈卫的兵就能赶到临温。若不是谢识之命数与你相合,此等乱臣贼早该就地斩杀。谢识之确实不是为了你而生,但谢氏都可以是为了谢秉的一念之差而死。”
近二十年前,作为人、人臣的陈景或许还能理解陈谊。可他现在不能,他只觉得陈谊糊涂迷乱心慈手,甚至不知好歹。
“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温都乐,一个长平正乐;一个分,一个总;一个擅作曲,一个技法。”廖容楚歪着,“谢识之11岁被夸有经纬之才,之后却醉心乐理。你想修教材,他去年天被皇帝破格招秘书省。”
“我、对不起。”陈景的手在颤抖。
啪的一声,陈景的手用力打在了陈谊脸上。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对一个父亲来说,太重了。
陈景的语气甚至委屈。
“捕风捉影,次别听了。”
圣人仁君是什么样的。恢宏大度,明辨是非,不残暴,不滥杀,不昏庸,不奢糜。可如今的事态,圣人仁君成不了事。陈谊要颠覆药庐,就会动无数人的利益。仁君,成不了事。
“谢识之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你摆他,就是为了…”陈谊说,“为了给我?”
陈景片刻也不曾悔过对谢识之的打压。就是会有些树砍来成支架扶持那些过大或过弱的树。甚至,谢识之能辅佐之力,而不是被当作枯枝烂叶付之一炬,已经是他价值的莫大肯定。
“告辞。”陈谊低,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李家的发展一向平稳,要的自然也是一个尊重既定秩序、尊重长辈、护后辈的家主。在这上,李宣寐和李陈谊如一辙。不清扫枯枝败叶,不修剪横斜逸,树怎么会长好。拖着那么多人,哪里走得远。
“他就像是为你量打造的劫。只要你有那么一动摇,都会立陷这个温柔乡。”廖容楚带着看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实在撑不住就算了。”
想放弃人。这种挣扎在失去权力的空虚、虚弱和对谢识之与日俱增的喜中越发激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和程度白白消磨着陈谊的人、和生气。
“他喜你,你喜现在的他,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陈景放任着陈谊自由生长,用那张名为皇权的大手,将谢识之塑造成最适合陈谊的模样。皇权,就是他不场、不迫,也让人心甘愿地走上他为人预设的路。每一条他希望谢识之走的路都繁花似锦、万事亨通,其余则遍地荆棘、危险重重。皇权,就是让人自愿放弃初心,午夜梦回,也只会指责世事无常、自己又不够定。
天生一对、量打造…他生来就该你…这是他的命…11岁…秘书省…
“这就是他的命。”
真让人郁闷。